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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就這麼結束了嗎?
如果要這樣說的話,我想應該是吧!
小雯的離開我並不會覺得意外,只是這樣結束的方式卻連我自己都意料不到。
她離開了嗎?
是的,她離開了。就在二〇〇三年八月十九號那個飄著細雨的晚上。

 

一個禮拜後的七夕情人節,我和南哥一起跑到高雄市一家連鎖式的KTV唱歌,說是為了慶祝情人節還有即將成為大學生的我們。
而身為平常沒事都要撈一把的窮困準大學生,理所當然是去一家有歡樂吧吃到飽的KTV。

 

我從沒聽過南哥唱歌,這是我第一次和他到除了飯桌與電腦螢幕之外的地方消費。
也許你會覺得再怎麼不正經的人,到了KTV也總會想要點首抒情歌深情款款地唱它一曲。
彷彿全世界最悲情,最可憐的就是拿著麥克風的那個人。
但現在這個公式套在南哥身上並不適用,因為我到現在才知道他是「信樂團」的瘋狂支持者。

 

你有看過在街上拿刀砍人的陳浩南,變成一個手拿麥克風的Rocker嗎?
當我看到他站在包廂桌上甩著他一頭長髮,唱著信樂團「死了都要愛」的時候,我就知道他找我來唱歌果然有什麼不軌的企圖。

 

在我咬著手中的燒賣聽他唱到最高亢最激情的副歌的時候......他破音了......

 

『死~了~~噁!咳咳......咳...』

 

因為他的破音,我差一點沒被喉嚨裡的燒賣給謀殺,我喝了口果汁,趕緊把我喉嚨裡的燒賣吞了下去。

 

「他爺爺的,信主唱你在搞什麼呀!」我拿了之前不小心掉在地上的包子朝他丟了過去。

 

『喂......破音才叫Rocker啊!懂不懂啊?』他跳下桌子拿著果汁喝了一口,用種只有音樂人才了解的口氣回答我。

 

「我Ra你個海歐啦!少強姦我的耳朵了。」

 

『靠......你真不懂得欣賞耶!難怪現在唱片業這麼不景氣。』他搖著頭胡說八道了起來。

 

「噓噓噓...」我站起來對著他狂開汽水。

 

『欸欸欸!噓什麼啦!』

『咦嗯?對了,小雯怎麼沒來呀?』他拿著桌上的熱狗咬了一口,疑惑的看著我。

 

嗯?小雯...
南哥一句無心的話,把我拉回到了小雯離開前的那個晚上。
她撐著雨傘站在離我不到一公尺的距離看著我。

 

『你相信緣份嗎?』小雯輕輕地問我。

 

天空繼續漫著不大不小的雨點,在文化中心前的探照燈下緩緩地飄落,然後,畫面迅速回到了響著吵雜音樂聲的包廂裡。

 

『喂!你在發什麼呆呀!小雯咧?』南哥拿著咬了一半的熱狗指著我。

 

「小雯...她走了。」我淡淡地回答。

 

『啊?』南哥有些傻眼的感覺,『走?走去哪?該不會像是電視演的那樣吧?』

 

「你認為電視裡的都在演什麼?」我坐回沙發上拿了果汁啜了一口。

 

『我以為那都是在唬爛的耶!』

 

「但是我沒有在唬爛啊!」

 

南哥嘴上叼著半截熱狗有點不敢相信地看著我。
接著,螢幕上出現了下一首點歌的曲目「one night in 北京」

 

「欸!你的歌啦!」我說。

 

『喔喔喔!』他趕緊吞下嘴巴裡的熱狗,站回他熱情的舞台上,然後轉頭自信地對我比出個Rock的手式,我沒說話,只是回他一支中指。

 

南哥繼續鬼哭狼嚎似的亂唱一通,而我坐在桌子旁的沙發上,喝了一口剛沖來的咖啡,苦澀的味道突然在我舌尖開始漫延。
這讓我想起了愛爾蘭咖啡的故事,我用手指慢慢地在杯口畫了一圈,咖啡的熱氣從杯子裡向上裊裊地不斷升高,這就是愛爾蘭咖啡思念的味道嗎?

 

望著手上不斷冒著蒸氣的咖啡杯,我才發現時間真的過得好快、好快。
在我第一次有意識感覺到自己還活著的時候,是在四歲。

 

那時候,我在晾著大太陽的海灘上玩著追逐海浪的遊戲,海浪一波一波地從我腳下打來,我開心得笑得合不攏嘴,但不知道為什麼,那時候我腦海突然「蹦」的一聲,讓我開始有了記憶。
那時候我告訴我自己,我現在四歲!
然後,「咻」的一聲,我已經上國小,然後不知不覺我已經十四歲,接著高中畢業。

 

時間真的過得好快、好快,兩個月的時間就像一眨眼,但記憶卻多得讓我數也數不清。
假使時間流失的速度永遠都是一樣的,那麼我還有多少沈重的畫面等著去記憶?
我不想知道答案,因為也不需要知道答案。

 

然後二〇〇三年就像杯子裡向上流失的熱氣,一個充滿雨水的夏天就這麼過去了。
而韋怜因為要準備高三的課業專心考大學,所以她在告訴店長不久後,也離職了。
我還是持續著周末大夜班的生活,一直到九月中的開學。

 

『欸!設計學院真的是男人的天堂耶!』南哥甩著他一頭長髮,興奮地對正在電腦前敲鍵盤的我說。

 

「喔?怎麼說?」我轉過頭好奇地看著他。

 

『今天在設計學院上課的時候......』他繼續口沫橫飛的說著。

 

原來這就是大學生活,熬了高中三年第一次呼吸到的新鮮空氣,每天都能認識到不同的學長姐,認識到各式各樣不同的社團。

 

「這就是大學生活啊!」我在電腦前用MSN跟高中同學交談著。

 

你問我是不是忘了小雯?
我可以堅定地回答你說,「並沒有」。
因為我只是把它放在我心裡一個小小的時光蛋裡,等著若干年後的某一天,也許就在飛碟劃過天空的時候,我會選擇把它挖出來,然後細細閱讀那裡面的每一張畫面。
所以我開始試著把這個故事寫下來,用WORD十號字型一個字一個字慢慢地敲打出來。

 

時間,還是一樣不停地流過。
在高雄沒有落雨的季節裡,我總是忍不住想起下雨過後,那片靛青色的天空。
所以我把手機螢幕的狀態改成了「下雨天」,因為這提醒我曾經在二〇〇三年那個下雨的季節裡,埋了一顆充滿靛青色記憶的時光蛋。

 

我想有一天我會把它挖出來吧!
也許有一天...


 

 

 ~我向左走,妳向右走.......如果緣份真像是一個圓圈的話......那麼,我選擇相信妳~

 

 

 【主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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