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導處報告!訓導處報告!請田徑隊的同學於升旗前,至操場上集合。」

「訓導處報告!訓導處報告!請田徑隊的同學於升旗前,至操場上集合。」

 

 

 早自修的時間,我坐在教室的位置上,抬起頭望著教室前不斷發出聲音的廣播器。

然後我合上桌上的課本,拿起身旁裝著田徑釘鞋專用的包包,晃過身旁還在自修的同學走到的教室後方。

 

 

 「老師,我要去練習了。」站在辦公桌前,我對著低頭批改作業的老師說著。

 

 

聽到了我的聲音,年輕的女老師放下手中的紅筆抬起頭看了看我,「嗯!你去吧!」

 

 

「謝謝老師!」

 

 

走出教室門口,我轉頭望著不斷發出悅耳樂聲的方向,我的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張清秀的臉龐。

 

 

那是個不懂愛情而硬要談愛情的年紀。

高中一年級,我剛從附近的國中畢業,靠著國中時期努力掙得的獎牌,我很順利的進了這所排名縣內前幾名的明星高中。

那時候的我什麼也不懂、什麼也不明白的,就這樣迷迷糊糊喜歡上隔壁班的一個女孩。

我不明白那時的我是否真的喜歡上她,因為那時候的我頂多也只能算是在遠邊默默地望著她罷了,沒有太多的話語,也沒有太多的交集。

 

 

她,叫作雅雯。

是個品學兼優,每次段考名字總會在學校公布欄上出現的女孩,模範生提名的名單裡也總是有她的名字。

在學校一直擔任著學校樂隊的指揮手,可以說是大家眼中的超級模範生。

 

 

而我呢?

我只是個相貌平凡、全身被曬得跟黑炭沒兩樣的田徑隊隊員,在班上的成績也總是在中後段徘徊,除了比賽之外,跟她相比我上台頂多也才領過進步獎而已,其它大部分都只是出去外面比賽的獎盃與獎牌。

 我跟她根本是兩個世界的人,每天清晨我都是在炙熱的太陽下開始我一天的訓練。

而她,總是在早自修的時間會到樂隊的音樂教室練習。

當我第一次注意到她,是在我清晨練習結束的時候。

 

 

流滿一身的臭汗,溼透的毛巾掛在我的脖子上,輕短的運動短衫緊貼著我的胸膛。

在和幾個剛練習完的隊友一邊聊天一邊經過音樂教室的時候,我看到了她。

音樂教室的門沒關,而她正坐教室裡諾大的黑色鋼琴前,悠揚的鋼琴聲隨著她指尖慢慢的飛朔。

也許是意識有人經過的原因,鋼琴聲突然嘎然而止。

她轉頭看著我的眼睛,我看著她的眼睛,然後她對我笑了笑。

 

 

而此刻我的心,慢了一拍。

 

 

自從那次見到她之後,我開始會在清晨練習結束後刻意地經過離操場一段距離的音樂教室。

沒有為什麼,只為了能再看看她。

她總是在她略長的頭髮上紮個俏皮的馬尾,那付練習時的神情與特殊的氣質開始烙印在我的腦海。

 

 

我們學校的田徑場在升旗台較高地勢的另一邊。

每每在早晨升旗典禮開始的時候,我都能從田徑場望著斜坡下滿滿的人群。

整齊樂隊的指揮台上清楚地能看到她身後飄逸的馬尾,帶著白色手套在樂聲響起的時候不斷交錯的飛舞。

這是我一天練習開始第一次能看到她的機會。

 

 

直到學校的一次校慶,我被導師點名代表班上參加個人一百公尺的田徑賽。

那時候導師帶著同學一起到場邊為我加油,隨著耳邊熟悉的嗚槍聲後,我的腳步飛馳在跑道上。

雖然那次最後決賽我只拿到了第二名,但是我卻在田徑場上從眾人嘈雜的呼叫聲與風切聲中第一次聽見她特殊的聲音。

她站在田徑場終點的跑道旁激動的大喊,我的身體前傾地壓向跑道的終點線。

我看見了她在擁塞的人潮前,簡單的一句話,連我在台上領獎時,還不斷地在我腦海縈繞。

 

 

「加油!李東昇。」

 

 

之後沒多久,我和田徑隊長期出外比賽,很少有回學校的機會。

過了好一個月後,長期的比賽終於結束。

回到學校田徑隊休息了一陣子,而我也一直沒再看到她了。

直到田徑隊恢復了練習,我才在音樂教室的門口遇見了她。

 

 

「我很喜歡妳,願意跟我作朋友嗎?」我鼓氣勇氣大聲的說。

 

 

那個時候,我的眼睛看著她的眼睛,她的眼睛裡似乎也看得見我的眼睛,聽了我說的話之後,她低下頭呆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地抬起頭來。

那一瞬間我才發覺她的眼睛眨呀眨的,真的很漂亮,或許是我從來沒有這麼近的一直看著她的關係吧!

但是我在她的眼裡似乎看到一絲溼溽的感覺。

 

 

她看著我倒吸了一口氣然後回答,「其實我早就很喜歡你,我真的很高興你竟然也喜歡我,不過現在可能已經沒有辦法了。」

 

 

「為、為什麼?」我有些慌張。

 

「因為,我已經要去英國念書了。」她的眼淚慢慢地滑了下來。

 

 

那是我第一次看一個女生在我面前流淚,但我卻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我想那個時候我已經呆掉了吧!

我看了看她,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呆呆地站在她面前看著她擦去頰上的淚水,帶著紅紅的眼睛和我說了再見,然後默默地離開我的視線。

 

 

我不知道為什麼那個時候我沒有選擇繼續聯絡下去,留下電話或者其它什麼之類的聯絡方式。

可能是那個時候的我也真的是蠢到了一個極點吧!

什麼也不懂、什麼也不明白,就這樣莫名奇妙地把人家弄哭。

而她也就隨著那道傷心的淚痕消失了,升旗典禮的指揮台上再也看不到她白色手套交錯飛舞的畫面。

 

 

那是段記憶,是個不懂愛情而硬要談愛情的年紀。

離析味濃的鋼琴聲,悄悄地劃過那段時間的過去。

 

 

雖然只是短短的幾分鐘,但我還是依悉記得她那付「欲語淚先流」的模樣。

 

 

「再見了!李東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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